在荒漠买十几套房，负债600万美元，极简主义大师郊外的家有多美？
在上篇坐拥曼哈顿5层豪宅！极简主义大师的家有多美？中，我们参观了唐纳德·贾德位于纽约的住宅兼工作室，欣赏了其中的经典设计与艺术品。对于一位艺术家而言，这样一栋宽敞而有格调的房屋可谓理想之居。然而贾德在这里住了不满五年便搬到了美国南方一座鲜为人知的小镇——马尔法，并在这里度过了其生命的最后时光。
在开启今天的主题前，我们先认识一下这座小镇。马尔法位于美国得克萨斯州（Texas）南部沙漠上的一片高原中。这里距离墨西哥边境不到100公里，人口仅2000多人。杂草、荒原、沙漠，以及一条横贯小镇的铁路，构成了马尔法别具风情的西部原始风光。
据说，马尔法只有两类外来人，一类是北上打工的墨西哥人；一类是南下的艺术家。网络上的所有马尔法旅游攻略都会提到一个名字——那就是唐纳德·贾德（Donald Judd）；同时也都会告诉你，如果来到马尔法一定要做一件事，那就是走进街边零星分布的厂房里看各式各样的画廊和展览。
马尔法的标志性当代艺术空间——舞厅（BallRoom Marfa）
问题来了，贾德放着曼哈顿黄金地段的豪宅不住，为什么突然要跑到这座荒无人烟、尘土飞扬的边陲小镇呢？
上世纪70年代初期，贾德对纽约艺术界感到不满，他认为将艺术品从艺术家选定的空间移走放入画廊或博物馆是一个巨大错误，于是便计划了一场“纽约大逃亡”。他开车穿越美国西南部，搜寻郊外的落脚点。在遥远的德克萨斯州，他偶遇了马尔法小镇并一见钟情。
马尔法小镇地标——马尔法水塔（Marfa Water Tower）
贾德来到这里的第一件事便是买房。心怀大志的他在纽约艺术基金会（Dia Art Foundation）的帮助下购买了小镇边缘的美国陆军基地罗素堡（Fort DA Russell），并更名为“Chinati基金会”（Chinati Foundation）。该基地占地将近200个足球场，分布着约25座建筑物。而这里，也成为其马尔法艺术创作的起点。
在这座堡垒中，贾德放置了100件《无题》的铝制立方体。它们形状、大小一致，乍看上去似乎千篇一律。但他改变了立方体中分层的位置和数量，从而让光线的反射变化多端、不尽相同。观者的身影、窗外的沙漠景观都被收纳于四壁之内，打磨后的铝制表面将反射的镜像溶解于其中，简单的方体将这个空间变成光影的复杂游戏。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人造物笔直坚硬的边缘与遥远山脉的起伏形成鲜明对比。在这里，作品与空间和谐地相互作用，一切恰如其分。
唐纳德·贾德《无题》，铝，104.1×129.5×182.8cm，1982-1986年 © Judd Foundation
马尔法广阔的空间释放了贾德的艺术热情，同时也解放了他对买房的热情……来到这里的第二年，贾德又购买了位于市中心的两个大型机库并命名为“街区”（The Block）。在这里，他建立了1.3万余册的藏书体系，并放置了自己早期的一些雕塑、家具和个人收藏。
街区（The Block）© Judd Foundation
之后，贾德又购置了前马尔法国家银行大楼并翻新为建筑工作室；邮局和酒店改造为印刷大楼并在内部设置贾德基金会办公室和档案馆；商业大楼改作建筑事务所；杂货店改造成艺术工作室……1989年，贾德购买了最后一座、同时也是最大的一座牧场——拉斯卡萨斯（Las Casas）。1994年去世后，他也被埋葬在了这里。
一心追求艺术的贾德在买房时挥金如土。然而，数量浩繁的房产后期需斥巨资维护，这也导致他去世后留下了多达六百万美元的债务……
奇怪的是，无论是画廊还是工作室，在贾德的每一个空间中我们几乎都能找到一张床。现任贾德基金会董事玛丽安·斯托克布兰德（Marianne Stockebrand）称，这是由于贾德希望将艺术与生活融为一体。不过也有人说这只不过是因为他喜欢躺着思考罢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贾德已不满足于打造自己一人独享的艺术帝国。他开始招募其他艺术家加入马尔法的行列，在这里创作可以永久安放的装置艺术。他寻找的第一位是密友丹·弗莱文（Dan Flavin）。但二人的宏伟计划道路坎坷，弗莱文一度放弃。贾德死后，他在基金会的敦促下于1996年去世前才完成了装置的设计。
弗莱文的无题纪念碑安置在六个U型军营中。每个走廊内部装有两排荧光灯，将神秘的彩色光线投射到建筑物的两条长廊中。光滑的水泥地板和白墙构成了一张完美的画布，可以吸收交替的彩色光带，在建筑中形成丰富的对比色关系。
贾德还向苏联艺术家伊利亚·卡巴科夫（Ilya Kabakov）发出邀请，后者利用废弃营房的陈腐特质和遍地的油漆、泥灰创作了《6号学校》——一间破败不堪的苏联校舍。其中四处散落着红色的课桌，满是灰尘的书本和宣传物被丢弃在地板上。墙壁上，列宁的肖像默默注视着一片残骸。
在校舍外，一个巨大的马蹄铁悬置于半空中，一只弯曲生锈的铁钉从上面穿过。克莱斯·奥尔登堡（Claes Oldenburg）和他的妻子库斯耶·范·布鲁根（Coosje van Bruggen）共同创作了这件名为《最后一匹马的纪念碑》（Monument to the Horse）的作品，两位艺术家通过放大手法将世俗的物品转变为庄严肃穆的纪念性雕塑。
贾德在马尔法展开了自己对另类展览空间的独特实验，并尝试打造一个对艺术品和艺术家而言都充满安全感的创作世界。他将艺术推向野性、推向不受限制的环境，其创造的这个艺术目的地将无数艺术家与观赏者引诱到城市之外，远离纽约主流艺术圈的繁文缛节，落回地面。短短几十年，马尔法这片土地便云集了数不胜数的艺术品与画廊。
在距离贾德基金会不远的公路边，我们便能看到著名的普拉达商店。马尔法普拉达（Prada Marfa）是由北欧同性伴侣艺术家艾默格林与德拉塞特（Elmgreen& Dragset）创作的艺术品，它与普拉达或任何一个时尚品牌都毫无瓜葛，虚假的店面本意是讽刺狂热的消费主义浪潮。
有趣的是，由于普拉达负责人缪西亚（Miuccia Prada）对当代艺术的个人兴趣，她慷慨地捐赠了普拉达的鞋子和包包置于店中。然而正式开业的当晚，店铺就遭到了盗窃。6只手提包的底部和14只鞋子不翼而飞，而且丢失的鞋子均为右脚。显然，作案者的目的不在于拥有这些奢侈品。这与其说是一起盗窃案，不如称作一场“行为艺术闹剧”。
除此之外，马尔法原汁原味的西部风情也吸引了好莱坞导演乔尔·科恩（Joel Coen）和伊森·科恩（Ethan Coen）兄弟以及保罗·托马斯·安德森（Paul Thomas Anderson）。2008年分别获奥斯卡奖8项提名的两部热门影片《老无所依》和《血色将至》，均以马尔法为主要外景拍摄地。
从地理位置与人文风貌上看，马尔法与纽约可谓天各一方，一望无垠的西部沙漠和曼哈顿闪闪发光的摩天大楼相去甚远。然而正是它的偏僻与独特吸引了贾德，也从本质上奠定了其成为艺术家朝圣地的基础。
马尔法于贾德而言是对抗虚伪艺术世界的堡垒。虽然他并没有在这里实现自己那有些固执且自命不凡的梦想，但他确实创造过一片理想的土地。在这个环境中，艺术家可以逃离商人和策展人的干扰，完全按照自己的方式进行创作与展示。毋庸置疑，贾德不仅是一位成功的艺术家、设计师、收藏家，同时也是一位艺术乌托邦缔造者。
正在展出
展览：贾德（Judd）
时间：2020年3月1日-7月11日
地址：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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